2009年10月10日 星期六

2009團員行迦納之心得 - 外語系 曹馥年

12827公里外的修業旅行


  2009年8月,我剛領到大學畢業證書,幸運地得到人生第一份工作。更幸運的是,在踏入社會之前,我有機會飛到12827公里之外,展開28天的修業旅行。

  我未把自己定位成「志工」,與更多為善不欲人知的故事相較,我只是去我能去的地方,做我能做的事。沒想到,我不僅做了能做的事,還做了以往不曾做的事。

  志工面試當天,教室中間放著三個非洲鼓。面試官與應徵者間立著三個鼓,鼓的外表古樸,繞著麻繩做裝飾;溫潤但有些斑剝的實木鼓身,似乎有好長好長的故事。有人好奇地敲了敲,聲音清脆紮實。「妳先起頭,其餘兩個人,仔細聽她的拍子,跟上節奏。」Joy身著寬鬆多彩的非洲服飾,拋出了意料之外的任務。我們都傻了,事先擬好的面試答案哽在喉間。打非洲鼓,怎麼沒聽說過這種面試考題?被指定帶頭的女孩想了一會,敲出一段節奏,其餘兩人側耳傾聽,陸續跟上,原先怯怯的節奏,反覆幾回就活潑起來。

  向來習慣單打獨鬥,久而久之,漸漸忘了與人合作的重要。一個月的迦納行,需要半年多的行前準備。寫企劃書、募款、企業簡報、整理物資、海運…如此龐大繁雜的工作量,自然不是一個人可以擔得起。到了迦納,在IT School,任憑你在台上口沫橫飛,若台下沒有助教幫忙,學生仍是一臉茫然;拍攝紀錄片,沒有人能同時兼任採訪、錄影、拍照與筆記。在一個人生地不熟,語言不一定通的環境,沒有人可以單純靠自己。

  傾聽與合作,我想這就是志工服務的眾多意涵之一,也是我們要學非洲舞、非洲鼓的原因。每種節奏有各自的美,若將十種不同節奏結合在一起,就是力量;一個人獨舞有一個人的風采,若有鼓聲烘托,又添了一份靈魂。

  然後,我學會擁抱。我可以與人天南地北地聊,但仍下意識與人保持肢體距離。行前準備期間,有次去台北開會,離別時,Joy給每人一個擁抱。我反射性地全身僵硬,雙手不知該擺哪裡,「你們都要學習如何擁抱」,Joy說。來到迦納,當地人初次見面就牽手、搭肩的「大動作」,往往讓我不知所措。

  改變從歌聲、舞蹈開始。在迦納不曾聽過悲傷歌曲,歌詞大都正面歡快,充滿喜悅與感恩。有時隨性哼哼唱唱,話語也能成歌。WODiv隔壁是間叫做Uncle Rich的學校,石造矮牆上有個缺口,學生常倚在缺口邊,和來來去去的志工們打招呼。某個閒暇的早晨,我們和缺口邊的女孩們聊起天來,「你們會唱什麼歌?」女孩們問。接下來,就是整個早上的歌曲接力。以往在台灣只聽歌,不太唱歌,但聽著孩子們明快的曲調,也輕輕跟著她們唱了起來。同一天下午,我們從Police Training School Winnaba回來的路上,經過Synclaire International School,我們因裡頭傳來的音樂停下腳步。越過圍牆往裡望,一台大音響正播著快節奏的音樂,一群孩子在教室外廣場起舞,舉手投足都是渾然天成的魅力,剛學會走路的小孩也由年長的孩子帶著跳。Okis和Jin首先加入,我趴在牆頭看著看著,猶豫許久,還是放下背包跑進舞池,一位穿著過大洋裝與拖鞋的女孩立刻拉起我的手起舞。

  當你能毫無保留地釋放自己的情感,你也能敞開胸懷,接受別人的情感。後來,當別人張開雙臂,我不再驚跳退縮。

  但,28天太短,還有太多看不到、做不到的事。往昔的殖民經濟與現今的經濟殖民,我們只能從超級市場中大量的進口商品,以及Maker’s Fair中老伯的憤怒回擊中略窺歷史的冰山一角。去Cape Coast Castle,我們將鏡頭對準前方擊岸的浪花,卻無暇討論多少黑奴乘著同一波海潮有去無回。住在有水有電有抽水馬桶的Master’s House,坐在WODiv的長桌吃著潔白磁盤呈裝的食物,我們只能從孤兒院孩童喝的水粥、在雙腳傷口盤旋的蒼蠅,以及因節省電費,不捨開燈,太陽一落山就上床睡覺的生活作息中,對照自己的舒適生活而心中有愧。當IT School的孩子問:「你們離開之後,我還有沒有機會照相、使用電腦?」我無法告訴他,身處一個日日「from hand to mouth」難有存款、電子產品極為昂貴,學校沒有穩定電源,甚至不供電的環境,想達成願望,並不容易。

  一踏上台灣土地,我立刻一頭栽進社會大學,經歷與非洲截然不同的超快步調生活。事事講求精確無誤,24小時待命,與時間賽跑…以往常讓我又氣又急的迦納「慢活」觀,現在成了最想念的生活步調。09年8月是我人生的gap month,有些影響並非及時,但相信會在未來的日子裡逐漸發酵。

  “Will you be back?”離開迦納前夕,許多人這麼問。

  我的答案是:如果我有機會回迦納,我一定會回去。但如果我有機會可以回非洲,我可能不會去迦納。

  如我能回迦納,我想回Horizon House,看看那位有著憂鬱大眼的女孩,問清她的名字,念本書給她聽;我想去Cape Coast,走進那棟送走無數黑奴的潔白堡壘;我想找William,看他是否圓了他的記者夢;想在Police Training School前的海灘跳浪;想聽Gokah的mouth drum;想看Richardson的舞團跳舞;想躺在Kafui的車庫門口看星星。

  但我更想去衣索比亞、去蘇丹,走進真正飢貧困病的村落,看殖民與內戰一刀刀刻劃出的生活型態,用力地看、專注地聽,寫下他們的故事。

2 則留言:

  1. 你好
    你的文章真好
    感動了我
    我將此文推荐到一個徵求ngo國際交流的網路活動,請參考
    http://www.taiwanngo.tw/act/vote2_2.asp?StoryID=569

    也謝謝你的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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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請傳一份企劃書參考
    本人正計劃
    利用20公克筆電模式到海外推廣華語文
    感恩不盡
    sheng6554@gmai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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