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4月27日 星期日

抓抓頭傻傻笑

  好吧!我先跟各位自首,這篇文章是我在應該要睡死的時候寫的,不過因為我不寫下來實在睡不著,下次我會乖乖早點睡的;然後這篇文章會因為我的個性,而無敵長和無敵肉麻,所以看的時候請不要吃得太飽,以免有嘔吐的後遺症。
  是這樣子的,昨天去反哺的時候,很多家長都跑來問我:睿郁妳需要多少錢啊?然後開始害羞地跟我說,我如果捐這樣會不會太少……,好吧,我承認我現在已經哭得鼻涕眼淚一大把,因為我實在是不知道要怎麼說了,沒想到大家會這樣幫我,我作夢也沒想過,我會這麼有福氣。上次寄信給我們幼童軍團的家長們,其實內容不是要家長們捐錢給我,只是冀望以大家在業界工作的經驗,幫我問問有沒有任何贊助的管道,因為我們發現,如果由我們學生自己打電話給公司,多半會被軟性拒絕,很多公司一聽到我們是「志工團體」,又是「學生」打的電話(雖然是以「學校」的名義沒錯),多半會覺得我們是來騙錢的。
  當初想報名參加志工團的活動就是一股「要吃苦就去最苦的地方」,於是抱著「哪裡有困難就往哪裡去」的心態,選擇了最遠的迦納團,也讓我給甄試上了。少了一根筋的我,根本就忘了機票也是最貴的這件事,別的團靠學校補助兩萬元就差不多可以打平機票錢了,我的團卻是連一半都不到,不過也好啦,只要想到年紀輕輕就可以去這麼遠的地方,也覺得很值得。
  常常有人問我怎麼會想跑到這麼遠的地方當志工,哈,這個問題我也很想知道,這樣說好了,跟大家說一下我畢業之後的生活好了。
  二○○五年我從清大化學系畢業,因為資質駑鈍,沒考上研究所,不過我卻一點也不難過,我覺得不難過這件事非常的莫名奇妙,所以我想也許是神要給我一些時間做想做的事吧!就這樣,我開始狂打工賺生活費(這麼老給我媽養也頗不好意思的),然後利用空閒的時候做想做的事。大四下學期,一邊在學校的國推組當工讀生,工作內容就是一切跟外籍生有關的事務;一邊在台灣應材當高薪工讀生,因為年紀是全公司最小的,常常被叫妹妹很開心。
  看到什麼有趣的志工活動就報名,只要供吃供住要做什麼苦工都可以,反正賺一餐是一餐,其中一個是靜宜大學生態系辦的植物調查營隊,在玉山國家公園楠梓仙溪的永久樣區工作一個禮拜,每天都活在山裡,雖然早上起床是四度還是可以穿短袖,不能洗澡卻一點也不會不舒服,認識一堆住在新竹縣尖石鄉鎮西堡部落的原住民,每天晚上在火邊聽他們說部落的故事和與自然為伍的生活,也聽生態系的學生們說著台灣生態和一些環境議題,突然覺得非常難過,覺得自己大學四年到底在幹什麼,一個清大畢業的大學生,應該要為這個社會、這個世界做一些事吧,不然怎樣都說不過去。
  然後也是那一年,二○○五年,我正式加入蕙竹幼童軍團。一開始是熊問我可不可以在團露營的時候,上一堂植物解說課,上帝垂憐,雖然我笨笨傻傻的,但對植物卻有莫名的熟悉感,反正就是路邊看到你覺得是野花野草的植物,我幾乎都可以叫得出名字來,這也許也是我非常喜歡待在山裡的原因之一吧!之前不想帶幼童軍,是因為一次很糟的經驗,我在大一的時候曾經在某個小學當童軍社指導老師(我高中就是童軍了,所以一上大學就可以帶團了),沒想到孩子們一晒到太陽就哇哇叫,搬個東西就拚命說不要,總之,那次我體認到童軍活動在台灣可能是個「貴族運動」,我眉心不由得皺了起來。
  ○六年春天,我一個人騎著我的小哺哺,到一個我大一就拜訪過的泰雅部落--鎮西堡,拜訪一起在楠梓仙溪做植調的原住民朋友們,認識了在課輔班的部落婦女,她告訴我部落孩子們的教育狀況,並煩惱著缺乏人手的問題,總之,雞婆又想得不多的我,辭去了在應材的工作,在部落住了下來,擔任課輔班的老師。那段日子的生活現在想起來還是覺得很神奇,週一到週五住在部落的朋友家,白天幫忙一些農忙,下午等孩子們放學開始課後輔導,週六下山採買,週日帶幼童軍,然後晚上再騎哺哺回部落。很多時候,山路崎嶇難行,尤其在雨天,更是常常遇到落石和泥濘,兩個半小時的路程,看遍山水風情,心裡繫著一群小天使的笑靨,怎樣都不覺得累,這一待,就是三個月。
  ○六年的夏天,去丹麥整整兩個多月。雖然前一個半月完全是每天過著驚訝的生活,英文由很破變得不那麼破,世界的輪廓對於我是更大了一些,距離卻又近了一些。去丹麥是一個童軍的交流計畫,在丹麥的營地,我教著來自歐洲各國的童軍們怎麼打中國結,怎麼做中國菜,也跟著學射箭和斧技。當我第一次看到九歲大的童軍用斧頭砍柴生火、第一次看到十七、八歲的青年就當一個團的團長(而且還是司空見慣的事)、第一次看到媽啊怎麼老到六十幾歲了還跟我們這群年輕人一樣在當童軍,下巴掉了一次又一次。才發現童軍運動在國外,根本就是一種生活態度!
  總之,我在丹麥受到太大的衝擊了,回國之後帶團也常常加入了一些在丹麥學到的東西,其實我發現我從孩子們身上學到的東西,遠比我想像的多更多,丹麥幼童軍們的獨立,更是讓我難忘!你可以想像我在教七歲的孩子射箭、教十三歲的孩子丟斧頭、教十七歲的孩子搭工程……,常常我看到孩子們跌倒,還來不及扶他們,他們就自己站起來,然後指著破皮的地方,跟我說:I got a pink point!然後開開心心地跑開。這使我想起了我在部落的生活:跟原住民的孩子們一起爬樹摘桑椹當飯後水果,一起爬上核桃步道找山蘇嫩葉當晚餐,一起生火烤山胡桃當點心,一起在草地上打滾學山豬叫,然後用我的破英文,和我一想起山上生活就閃閃發亮的眼睛,說故事給來自四個國家的室友們聽。他們竟也聽得入神。
  ○七年春天,我甄試上新光國小的代課導師,在部落待了一學期,從「課輔班老師」變成「學校老師」一開始有些不適應,不過很快就進入狀況了。國小有一堂課叫「綜合課」,被我拿來當「童軍課」上,教的東西跟平常團集會的沒什麼兩樣,不過卻是兩種完全不同的反應,原住民孩子們的另類創意常常讓我笑到肚子痛,周遭環境就是活生生的教材,常常一堂課裡,我們除了認植物,還直接拿來吃。還有一堂課就直接帶孩子去採刺莓,高年級的在崖壁上採,幼稚園的在下面接,用的是剖半的竹子當輸送管,還有的孩子直接把嘴巴放在竹子下面,圓圓的剌莓就這樣直接滾到嘴巴裡。
  ○七年夏天,又是一個人的旅行,拜訪了數個歐洲的國家,體驗世界的相同、相仿和相異,用最刻苦的方式旅行,為了省錢可以做很多想不到的事,常常腳走到起十元硬幣大的水泡,都算常見。堅持要認識一個國家就一定要自助旅行,去過幾個國家不重要,一個城市可以待好幾天,大街小巷都走過也都一再迷路,菜市場永遠是最好的朋友,路上遇見陌生人可以聊上半天,常常被騙卻還是活得好好的,累了倦了都只是身體不是心。
  ○八年的夏天,我要去迦納。當年在國推組打工認識了一個來自塞內加爾的EMBA學生,現在已經是幾個孩子的爸,擁有自己的公司,一聽說我要去迦納,說什麼都要飛來見我。一想到又可以做些什麼,回來又可以帶給孩子們什麼,嘴角便不由得上揚了起來。有時候真的很謝謝上帝,其實我一點也不夠虔誠,但是祂是如此慈悲,依然對我好好,讓我在跌倒的時候剛好遇見開心的事就忘了痛,在我需要幫忙的時候就有人對我伸出援手,讓我在哭泣時仍有笑的感動,讓我有能力和機會可以做一些值得的事。
  如果你問我為什麼要跑到那麼遠去當志工,說真的,我真的不知道。大概在我的心中,原因已不是那麼重要了吧。

【睿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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