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7月30日 星期三

080729- 序曲

這是為了一群人而寫的。

如果我的小小世界因為這次的旅行不再寂寞和孤獨,也許是這塊土地滋養了我的靈魂,抑或也許是又從不知道打哪兒冒出來的路人甲身上獲得了一些靈感。這宇宙無限無限大,每一個人又是那樣那樣的小,要相遇相知好難。中國人講求緣份,說是「十年修得共船渡」,身為基督徒的我不似佛家講前世今生,只是當這一切都奇妙得不可置信時,我只能說我太好運。

我二十五歲,還在自訂定義的年輕範圍內,我認識了一群人,一群我還不知道怎麼去確切形容的人,我跟著這群人來到迦納,一個位於西非面臨幾內亞灣的國家,開始五個禮拜的生活。

朋友都說我的生活過於起伏,有時想得少所做的決定事後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去年十二月的一場國際志工甄選,開始了一連串忙碌,但是那種笑著忙、心甘情願地爆肝,現在想啊,真是給他賺翻了,我竟然在二十五歲的時候就來到非洲耶!我二十四歲的時候還在苦惱下一次的旅行要去哪,然後一瞥一只國際志工甄選的文宣就決定了。

這是來到迦納的第二天了,一切都很好,好到不可思議。昨天到達homestay family時,身上18公斤的大背包彷彿在嘲笑著我:帶什麼睡塾鋼杯啊!來之前還已經有心理準備,可能要打地鋪睡覺,不過當我們看到房間時,發現我們實在是多慮了。

男生女生各睡一間房,女生的房間是粉紅色的,有兩張大床可以讓我們五個女生全部躺平而且還可以愉悅地翻身,還附上沙發、桌子、櫃子和冰箱,說起浴室真是弔詭到不行,跟我們的房間差不多大,怎麼猜也猜不透為什麼要這樣蓋,找了半天竟然沒有排水孔,所以我們只能站在浴缸裡洗,但再怎麼小心水還是會不小心噴到浴缸外,每次洗澡都摻雜著滑倒的恐懼。男生的房間就差多了,粉刷成藍色的房間只有一盞白熾燈,雖然有三張床但對男生來說還是有點擠,每天都會聽到有人抱怨翻身時又差點嘴對嘴接吻,或是早上一張眼就看見某種吸血性動物在極近距離前蠕動的恐怖畫面,加上從台灣帶來了蚊帳(但事後發現實在是用不到),心想反正都帶來了就掛上吧!整間房間在詭異的燈光下,看著蚊帳裡呈現呆滯的人,女生們都笑說實在像極了毒窟。

早上很早就起床了,卻像嬰兒一樣等著人家來接去吃早餐,等待的過程卻什麼事也沒做,就待在房間裡耍自閉,我想到Joy問我們:「Are you ready?」時,我還很大聲回答:「Yes!」,現在想想根本還沒嘛!腦袋裡都是漿糊,四肢懶散得不想動只想賴在床上當貴婦,直到餓得受不了了才到廚房準備燒開水煮麵吃,但卻找不到大鍋子,只好勉強跟Ebo問。

Ebo是我們Homestay family的大家長,在當地政府機關做事,跟妻子育有一男一女,男生4歲,女生11個月,在當地算是上流人士,跟弟弟一家人和姊姊同住,算是個大家庭。拿了鍋子盛好水,才一開火,Shine就來接我們了。到達Open digital village後,發現早餐早就準備好等我們了,Kafui怕我們沒時間準備三餐,特別雇用了Babara為我們準備,天啊!我們真的是來當志工的嗎?

這樣的懷疑從昨天就開始了,看看我們住的地方根本就是天堂,比我的房間還高級(雖然男生的房間跟女生的比像是地獄,不過也算高級地獄),三餐有人準備,還有車子從homestay family接送到Open digital village center,不免開始擔心我們的預算不夠用,也擔心沒做到什麼事,回去後怎麼跟資助我們的善心人士交待,總之,就這樣懷著不安的心情吃完了早餐……

今天的行程分成兩部分:早上幫忙園藝的工作,下午參觀Uncle Rich School。

早餐吃得很飽,一下子就要消耗能量了,我們挽起褲管戴起帽子,跟著園丁Solomen一起種樹:用手當鏟子,在地上挖出一個拳頭大的洞,拆開包裹植株根部泥土的袋子,然後把植株埋下去,覆上泥土即可。這種小事當然難不倒我們,但幹活了一段時間之後,發現很容易把一排樹種得歪歪斜斜的,想要抓抓頭傻笑,發現沾滿泥巴的雙手,在太陽底下,真漂亮。太陽時大時小,穿細肩帶沒擦防曬的結果就是認命地變黑,太陽在背上曬出了一塊印子,光著腳丫踩在爛泥裡很舒服,即使指縫都被泥土占據,也都開心。想起當了一輩子農人的外公外婆,想起媽媽娘家的彰化鄉下,那記憶裡的稻香啊!那濕潤泥土在太陽底下曬的味道啊!全都和在混著青草香味的空氣裡了。

炮哥在另一頭學砍草,這裡砍草不像在台灣一樣用割草機,而是100%手動,左手拿著一支木棍當支點,右手則呈現弧狀逆時針掃過,Solomen砍草的技術和速度讓我們都大開了眼界,他說草要每天砍才會齊頭,我心想為什麼不用機器除草呢?沒兩秒就發現這問題很笨,因為除草機在當地並不普遍。

修剪完所有的草木後,Solomen開始帶著我認植物,不知道是誰跟他說我喜歡植物,還是只是恰巧,他就這樣帶著我一叢一叢開始認。對於園藝植物不熟的我,又得記住英文名字,實在是有點難度。還沒記熟植物的名字,Solomen就開始考我了,一次一次的複習之下,總算把所有植物的名字記住了,看來Solomen還滿滿意我這個半調子徒弟的。

我們哼著「抓泥鰍」,把手和腳的泥土稍微洗清一番,開開心心地吃午餐去。心情很好,因為下午要去隔壁的學校參觀,想到孩子不由得就開心了起來,午餐也吃得特別多。本來以為來這裡會變瘦的,照這樣吃下去,我會肥死吧,哈哈哈。

Uncle Rich School是一間私立學校,從幼稚園、國小到國中的學生都有,有的學生是外地人,就會住宿在學校,學校規模不大,很多教室還沒完工,看起來有點像是監獄,小朋友們就在蓋了一半的教室上課。來到這所學校,很快就感受而小朋友的熱情,上課的時候很認真,讀書、唱歌都很大聲,有時候還會聽到施工的敲敲打打和盤旋在天空的烏鴉叫,整間學校熱鬧得很。

小朋友對於我們的來訪很好奇,紛紛張大了眼盯著我們瞧,死性不改的我就開始帶著了團康,我只能說他們的配合度實在是太高了,這大概是我帶過最成功的一次團康了,想想我們幼童軍團的那些孩子們,就只能搖頭說:「加油,好嗎?」

這次的訪問只是個開始,之後會有更正式的參訪,但我們已經跟小朋友們玩瘋了。其實在我們早上做園藝工作時,他們就已經在教室走廊對我們招手了,我們還隔空玩起波浪舞、互教對方用自己的語言問好。迦納的方言有九種,雖然官方語言是英文,但平常上課時還是使用方言,學校的語言課程除了方言和英文外,還有法文,因為迦納的鄰國(布吉納法索、象牙海岸…等)都是說法文。這裡的方言是Fanti和Twe,用Fanti問好竟然跟客家話「謝謝」的「安子些」超像,我們一下子就記起來了。現在的我已經會用Fanti說最基本的「謝謝」、「你好」和「你好嗎」,熊還買了一本教Fanti的小冊子,炮哥則是逢人就練習剛學到的單字。

雖然每天睡覺前都有寫不完的日記和想不完的事,腦袋裡的東西亂糟糟,很多很棒的文字一閃即逝,寫出來的文章還沒成形,常常忘東忘西被嫌棄,想想未來還有30多天的日子還要過,不免有點擔心,不過以我的個性擔心就只是那麼一下下而已,睡一覺之後就什麼事也沒有了,那就無限放大我的「船到橋頭自然直」的個性吧!不過今天也體悟到:我的眼睛是張開的,卻還沒有打開心去體會,所以才會把心情塞在腸子裡卻沒消化,寫不出文章就像便秘一樣痛苦,不過看來我會先痛苦一陣子吧! 

【Zoe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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